第8版
副刊
2021年03月15日
心有所思情有所念即为团圆

年轻的时候,没想过自己会远嫁。

我的故乡在湖南衡阳祁东县归阳镇,位于湘江北岸,山南水北属阳,故名归阳。归阳秀美灵气,有清河、白河环绕,交于湘江,自古就是水陆要冲,有“金归阳”的美称。白河上有一架五孔拱桥,名为状元桥,连接白河两岸,我家就在状元桥边。小时候整日无事,就和一堆小伙伴在桥上跑来跑去的疯玩。一个人的时候,也会跑到桥上,有时趴在廊桥的栏杆上看白河浮光跃金的粼粼波光,有时数数桥上走来走去的人。若是忘了回家的饭点,妈妈在家里的天井上一嗓子就能把我喊回家。如今她想把我一嗓子喊回家可也不能够了。

去家千里来到浙江金华,这是一个我从前梦也梦不到的地方。也许是缘份吧,读大学的时候遇到了我现在的先生,他是我的同窗,有江南水乡里养育出来的温柔与良善。这份品性深深吸引了我,我义无反顾的跟着他来到了李清照笔下“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的金华,开启了人生的一个全新的阶段。我的故乡,我的亲人,从此远隔千里。

万家灯火团圆夜。2021年的春节,我响应了当地政府和集团公司“留浙”过年的号召,减少人员流动从我做起,为浙里、为家乡抗疫工作助一份力。其实2010年抵金已历十一年,金华成为我的第二故乡,金华的万家灯火里也有属于我的那一份团圆。这里三江环绕、文蕴风流,素有“小邹”之称,这里城市建设日新月异,是浙江省排得上的宜居城市。十年的时间足够织就属于我的美满:这里有把我当成女儿一样宠爱的公公婆婆、和我心灵相依的先生,以及可爱的女儿、淘气的儿子,何其幸运,我是这样一位被幸福滋养的小女子。

只是难免还是会想起老家来。想白河、想状元桥、想天井里的那株红梅。想爸爸、想妈妈、想从小相爱相杀的弟弟。妈妈知道我今年不能回家过春节,提前给我寄来了老家的腊鱼和炒米。归阳被誉为鱼米之乡,渔产丰富。爸爸就地取材,将从白河里捕捞到鱼,做一些简单的处理后剁成小块,放料进行腌制。腌到五六天,再将腌好的鱼晾干,等鱼干晾好后,妈妈就会专门找一天进行熏制。腊鱼也可以直接吃,不过加点辣酱炒起来更香。腊鱼好吃制作却非常费时,要用微火烟熏3至6小时,并每隔半小时要翻动一次鱼块。一到妈妈开始熏腊鱼的时候,我就知道春节快到了。

如今这千里之外寄到的,代表了爸爸妈妈心意的腊鱼就摆在我面前。婆婆知我思乡心切,甫一收到,立马摆盘上桌。尝一口,那独特的咸香在味蕾轰然炸开,是妈妈的味道也是家乡的味道。这个味道根植于我的记忆中,深藏在我的血脉里,却在此刻被悍然唤醒。腊鱼,这道普普通通的家乡特产,我却从中品出万般滋味来。这是幸福的味道,藏进了爸妈的爱,我依然是父母钟爱的孩子;这是思念的味道,思念故土、思念记忆里的山水;这是牵挂的味道,牵挂至亲好友,牵挂故旧知交;这也是团圆的味道,因为心有故土能邀游四方,心有所思情有所念即为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