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
副刊
2019年07月01日
老实的父亲

提起我的父亲,亲戚朋友都夸父亲人好,是个老实人。

父亲年逾古稀,心宽体胖,退休前在乡广播站工作。那时村里家家户户都装广播,乡里每个村头村尾都有父亲走过的足迹。退休二十几年了,说起曾在哪个村做过什么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村民一见,总是老远就亲切喊一声“老姜啊”。

记得父亲曾经当兵六年,原本马上转志愿兵了,这在那个年代可是相当于吃皇粮了。谁想当时爷爷病重,家中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需要照顾,父亲接到奶奶的电报,便老老实实转业回家了和奶奶一起承担起照顾弟弟和妹妹的责任。

转业回乡,父亲做过出纳,在煤厂待过。由于老实,每次处对象从不隐瞒家里穷得叮当响的事实,直到三十岁才娶了我母亲。母亲也是本分人,一人扛着一把锄头就嫁过来了。那时候日子虽穷,却也和睦,与工作无关的家中事父亲对母亲是言听计从,母亲不识字,对父亲的工作是从不干涉与过问。

后来,父亲进入乡广播站。那时还没有电视,家家户户都装有广播,村民们通过广播了解国家大事、戏曲音乐,以及一些农产品的收购广告。乡里五天一集市,集市前一天常会接到一些商贩上门要求播放收购广告。这个广告一般在广播结束后由父亲对着话筒在广播中播放。个别熟悉的商贩便会找上门来,想让父亲帮忙多播几天,每天多播几遍,私下多给些广告费。老实的父亲每次都是摆头摇手拒绝,“这个广告费我不能收,单位有规定,不能乱来的,就是我丈人来我也是得按规定来。”可是谁家广播坏了,拿过来修,父亲就是连夜也要帮忙免费修好。

父亲这一生,由于老实常常吃亏。一次父亲骑自行车返回单位途中,看到一个10多岁的小孩在路上摔下坎去,伤了脚,便忙扶起孩子并送他回家。可是小孩回家后,担心被责怪便谎称父亲撞倒了他,家长便找父亲问责要求赔偿。父亲便拎着水果和那孩子家长一起来到小孩家里澄清,小孩才对家长说出实话。但父亲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吃一堑长一智,遇到谁需要帮忙仍是会急急的上前。母亲有时心疼他多嘴说他两句,他便笑说,“吃亏是福,多吃亏就是多福”。

父亲常下村子拉电线铺线路,可是中午吃饭却是个问题,那时村子没有食堂。父亲认为自己干活是工作,是拿国家工资,不能揩老百姓的油水,百姓家里穷,只有在过节过年才能吃上好菜,父亲便在下村前买上鱼肉好菜到村里的农户家里一起烧着吃,就是去村里朋友家也是一样自带新鲜干粮。母亲总会抱怨父亲大手大脚,攒不起钱,但父亲就会说“钱财是身外之物”,久而久之母亲也习以为常,便由了他去。然而,父亲其实是很节约的,他常年穿的袜子头破了都是自己用布缝补好后接着穿的。

古人云“廉者常乐无求,贪者常忧不足”。父亲一生老实本分,他总是把公与私分得清清楚楚,不占公家一点便宜,而且公家事比天还大。他也常教导我们兄妹俩人,做人要清白,做事要干净,才能安心睡好觉,不留骂名在后世。因为父亲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们,兄妹俩也都遗传了父亲的优良品格,本分做人,老实做事,我想这也是父亲留给我们的最宝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