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
副刊
2020年06月16日
忆·堂前萱草花开

五月的风时而凉爽,时而狂热,裹挟着初夏的味道,远处的田野里杂草野花疯长,这熟悉的场景将我又带回记忆里的溪边小路。我记得那溪对岸橙黄色的花,造型精巧细致,挺拔纤细的花冠接受着高处树枝上滴下的露珠,甚是好看。

那时的我对此花充满了好奇,垂涎甚久,很久之后知道那便是“金针花”。我细细探究后,才发现它有许多的名字。幼时它是妈妈口中的“珍珍花”;上了学它是食堂阿姨口中的“黄花菜”;翻阅网络词条,它又是古人诗词中古色古香的“萱草”、风雅的“忘忧草”。追本溯源,我似乎更能从此花中找到特别的情感寄托。

我和金针花的故事,便是从那溪对岸的相遇开始的。幼时我们一家仍住在老屋,那时候父母为了一家人生机奔波,基本上顾不上孩子。而我,放学后就撒了欢儿,悠悠荡荡想去田里找乐子,路上看到那一小片的金针花,心动不已。回家后便开始在院内找一块可以移植的土地,思忖良久,想让我妈给我出出主意。妈妈面无表情地说,随你。虽然自讨没趣,但是隔天我便付诸行动,趟过溪水,挑了一株含苞待放的。不管日头毒不毒,一门心思的松土、挖坑、浇水,一顿操作完了,天也黑了,妈妈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来。我想着妈妈是庄稼好手,得问问她,我妈却说:“这个时候移回来,不会开花的。”瞬间我便耷拉下了脑袋,我妈摸摸我的头说,“不一定能种活,但是你试试吧。”带着顾虑,我开始了早起晚睡的“辛勤劳作”,没两日,便开了花。我扯着嗓子,冲着妈妈炫耀。专心致志地凑到花前观察起来,怎么也看不够,还搬了小凳子坐在堂前,守着那一两朵花儿。一阵风吹过,花和叶随风摆动,当真是“今朝风日好,堂前萱草花。”感觉甜甜的,好像风将那花蜜吹进了心里。

那时只顾着自己喜悦,妈妈看着我笑,便就以为她在笑话我。现在想来那笑容里带着欣慰和骄傲,妈妈是因为我快乐,而感到开心吧。小时候,种金针花是我对大千世界的好奇和探索,记录了我知识面的更新和无忧无虑的成长。而现在,忆萱草是我重新感受母爱的方式之一。古人亦是如此,诗人们将萱草和母亲的爱意结合在一起,唐人孟郊吟诵“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表达母亲等待远游孩子,日日翘首相盼。诗人方伟则叹“浪游万里家何在,每对萱花忆母恩。”刻画了游子对着萱草怀念母亲。母子之间的情感,或许不常向对方诉说,但总能找到合适的精神寄托。

金针花开放的时节快到了,想着能牵上妈妈的手,再去田间地头看一看。去采买一些金针花干,既然它又是“忘忧草”,定要亲自下厨用它来烹饪出一道“忘忧黄花菜”的。愿妈妈尝后,能如书中那般“止渴消烦,开胸宽膈,心平气和。”告诉她,萱草寄情忆母恩,儿大无需再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