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
副刊
2021年06月21日
余忆童稚时

当我在回忆童年时,我是在回忆什么?我是怀念在城市的水泥迷宫或是乡间的森绿小径肆意奔跑的自由;我是怀念与玩伴在课堂闲暇或是悠长假期尽情游戏的惬意;我是怀念与家人在大小银幕或是厨房餐厅前无拘谈论的温馨。

小时候,大家的个子都是小小的,对于我这种生长在城市的“赛博一代”,本就巨大的钢筋水泥大厦在我细小身体的反衬下显得更像是一座迷宫。但少年人总是无畏,更何况那时我身边还有许多玩伴,林立的高楼是传说中藏有宝物的城堡,奔驰的车流是意图阻挡我的怪兽,而我和玩伴们就像故事中的勇者,在这盛大的城市和它所代表的时代潮流里尽情地去冒险。

当父母有空将我带去了他们的家乡,他们的童年时,沉默而宽广的乡村向我展示了它包容的胸襟:连绵的群山,蜿蜒的河流,山水之间的平坦之上是变幻着新绿和绵黄的稻田。青山流水和葱郁丛林里生存着的生灵们则是它的代言人,乡村借动物们的奔走跳动向我宣告了它的伟大与活力,告诉了我在这里的生存法则。我在乡村的童年回忆既有对美丽环境,清新空气的感叹也有被凶猛大蜂和护院忠犬所惊吓的哭嚎。这是我第一次对生存规则这一词的感受与敬畏。当我适应它,农村柿子树上橙黄又甜蜜的“宝珠”,杨梅树上绯红又酸甜的“宝石”就是它对我的馈赠。当我违逆它,田野里野蜂对我的追逐叮咬,看家黄狗对我的俯身咆哮就是对我的警告。

童年时不仅是景与物令人难忘,那可爱的人与事同样值得人追忆。他们是在校园课堂里与我偷传纸条,在课间闲暇时间与我热切交流昨晚电视上播放的“奥特曼”“铠甲勇士”的正义与强弱,在放学回家路上与我一起在小卖铺与广场流连的同学、玩伴、朋友。那时我们的友谊是那样简单,不是为了交换彼此的利益,不是为了彼此的家世背景,仅仅只是因为我与你凑巧说了几句话,你与我刚好有一段回家路相同,情谊的小树就这么生长出来。只是这些简单纯粹的友谊注定无法跟上我成长的步伐与轨迹,随着人一次次的升学、工作,时空的变幻也带来了友谊的变化,流光中改变的不仅仅是我们的面容。

而当一天结束之后,家庭是我童年最后的归宿与节点。在电视屏幕前,在烟气缭绕的餐桌上,我可以不必斟酌词句而是直接与家人分享我一天的快乐与烦恼,我不必担心这些词句会让家人担心我的未来与前程,我不必担心家人会为我的事业与情感忧虑,那一刻我只需要享受亲情就好。

回忆不是为了逃避,是为了让我记住曾经拥有的美好,珍视已经拥有的美好,争取未来的美好,回忆是为了奋斗。